第三章-伤疤(01)

和宋媛媛的事情解决後的一天、两天、三天,我和言海伊的冰河时期依旧尚未打破。

尽管在心里进行了无数次的演练,却在每次与他擦肩而过时,话语彷佛哽在喉间。

我并未打算和他解释有关宋媛媛的事,因为我不希望他将整件事的任何一部份怪罪在自己身上。

事情停留在单纯仅是我和他的争吵就好。

而随着他次次经过我身边,无论眼神或脚步都无丝毫的停驻,偶尔不经意的眼神接触,他也会立即巧妙闪避,心里的勇气正被一点一滴地给浇熄。

虽然这是我之前所希望的本意……

但这家伙会不会也气得太久!难道他打算一辈子都不和我说话吗?

直至周六,我特地起了个大早站在公寓大门处等着,为了堵到假日总会去晨跑的言海伊。

在非校园的地方,也好避免一些造谣者的无事生非。

昨夜几乎失眠,我靠在墙边,jg神有些涣散,好在没等多久便看见他的身影。

他脚步明显的一顿,随即在我前方停了下来。

几个礼拜的隔阂,我竟突然有些紧张和尴尬,抬头望向他双唇微微开合,似乎想说些什麽,我也就安静等着。

就这样维持了不知道多久,他微蹙起眉,转身便开始慢跑了。

愚蠢如我,竟然期待他先开口打破这阵子以来的沉默。

我动身默默跟在他身後跑了起来,毕竟我这人没什麽优点,唯独就是t力不错。

跑了好一阵子,他终於停了下来,我也在後方大口喘着气。

男nv毕竟还是t力有别,他如果再多跑一下我大概就要晕倒在路上了。

「喂,言海伊。」

我弯着腰,气喘吁吁地开口,接着看见一瓶水落在视线前方。

我接过手,仰头饮了几口。

「宋媛媛的事解决了?」

「噗!咳咳,咳咳咳……」

口中的水还来不及吞下去,便被他的一句话吓得全喷出来。

「蛤?你说什麽?」

我呆愣地看着他,半开的嘴甚至忘了阖上。

他瞥了我一眼,略带嫌弃地抹去飞溅到他脸上的水,接着像没事般继续往前走,我连忙跟在後头。

「你都知道了?」我小小声地开口。

「早猜到,那天和你在校门口分开後本想直接去找宋媛媛,却在半路上遇到老师。」

「老师?然後?他跟你说了什麽?」

我连连发问,心里的震惊慢慢扩大。

「他没细说,只说了事情他会处理,要我先配合你,就这样。」

「所以你早就……那歆瑷勒?她也都知道?」

「嗯。」

听完言海伊的话,我心里意外着,却又好像不那麽意外。

我也不是没怀疑过,那些拙劣的谎言是否真的都让他们相信了。

毕竟一切实在进行地太过顺利,看似照着我的计画走,可原来只是他们在配合着我。

心头瞬间涌上各种不同的情绪,掺杂着惊讶、错愕、喜悦以及所有事终於告一段落而如释重负的感受。

「言海伊,但我还是要跟你道歉,包括那天在校门口说的那些,不过喜欢你的那些nv生很烦人倒是真的。」

「不用道歉,我没怪你。」

听到他这麽说,我脑中突闪过那时他带着怒气的脸庞。

「少来啦,那天看你发火我心里抖得要命,还要表现得像没事一样。」我故意夸张地说着。

对於平常总是一号表情的言海伊来说,那天的模样可是极为罕见。

我们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至回到公寓。

在分别处道别後,他却又突然开了口。

「不是在气你,是气自己还是和国中那时候一样,什麽都没变。」

突如其来的话语使我一愣,我望向他逐步上楼的身影。

似曾相似的言论,如同我次次询问着自己的。

「你已经替我做了很多了。」我说,不假思索地。

他的脚步有些微的停顿,背对我挥了挥手,随即消失在转角处。

我忍不住g起嘴角,这阵子萦绕在心头的种种终於得以解脱。

总想着自己似乎运气很差,ga0不清楚招谁惹谁,努力回避却依旧被推到浪高处,摇摇yu坠着。

可我是知道的,自己其实有多幸运。

总有那麽一些人,一路上以来的相伴,承揽我的任x,在我每一次掉落时,温暖地接住我。

如同一直以来的那样。

我带着愉悦的好心情进入家门,打算回房间好好睡个回笼觉。

折腾了好些日子,今天终於可以安安稳稳地梦周公去了。

「一大早你是跑去哪?」

一进门便看见在客厅的爸妈,两人看我从外头进来是一脸的诧异和狐疑。

也是,假日没睡到中午不罢休的nv儿竟然b他们还早起,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啦,就心血来cha0跑去运动。」

我简短说着,换来的是如预期中充满怀疑的眼神。

「阿,桌上放的是什麽啊?」

为避免他们多问我连忙指向桌上的袋子转移话题。

「你爸早上去市场买的,那些是要给程禹的,你晚点记得送去。」

「好啦。」

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我二话不说便答应老妈交代的事。

说起来,爸妈往老师家送东西的频率似乎挺高的。

虽说以前两家子毕竟关系不错,也时常会互相送礼。

「对了妈,以前老师他们不是很突然地就搬家了吗?为什麽啊?」

最近时常想起之前的事,我随口向妈问了句。

「妈?」

抛出的问句并未得到回覆,我抬起头,看见爸妈的神情皆略微带着异状,随即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似乎达成了什麽共识。

「小慕,来这里坐着。」

妈拍拍她一旁的位置,示意着我过去。

我一头雾水地挨着妈身旁坐下,被突然严肃起来的气氛ga0得有些紧张。

「g嘛阿你们,突然这麽正经……」

感受到空气的不对,连带着我也挺直了腰杆等着妈开口。

「程禹离开的那天,是七年前的十二月十二号。」

半晌後她终於开口,带着略微沙哑的语调。

「我记得阿!那天我生日,我还很不开心他明明说等我下课要陪我过生日却失约了。」

回想起那时,我还因为这件事在家里大吵大闹,还无聊地生着闷气连着几天都没去找老师,直到我终於气消跑去老师家按门铃却迟迟等不到回应时,爸妈才告诉我老师全家都搬到国外去了。

对於当时的我心里除了难过外便是气愤了,气老师没有遵守和我的约定,也气他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就从此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可现在的我想起来,才知道这其中大概存在着什麽原因吧?毕竟当时一切的发生都显得太过仓促而不合常理了。

「小慕,对不起,爸妈对你说了谎。」

妈的手握上我的手,说着我无法听明白的话。

「说谎?难道老师他们不是搬到国外吗?」

我困惑着,等着妈接着开口,可她却一副yu言又止,片刻後却依旧未拼凑出任何字句。

「怎麽了?妈?你想跟我说什麽?」

未知的恐惧和妈的反应使我心头不停敲着大鼓,忍不住出声催促。

「我们当时骗了你说程禹一家人都搬到国外去了,但其实只有程禹一个人跟着他其他亲戚去到国外。」

在一旁一直默不吭声的爸突然开了口,可他的神情和妈相同,严肃且带着伤感,使我明白他的话语并未完全说完。

「然後呢?只有老师搬到国外?那叔叔阿姨?他们去哪了?」

我感觉我的心几乎被提到喉头了。

爸直视着我的双眼,深x1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才终於缓缓开口。

「那天……七年前的那天,因为下着大雨,路况不佳,程禹的爸妈碰上严重的车祸,当下就走了,所以……後来程禹才会跟着亲戚到国外。」

轰!

瞬间,思绪断了线,我只能听见脑中不停嗡嗡作响着。

「对不起,小慕,没和你说实话,对不起……」

我看着爸妈满是愧疚的神se,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後来妈说的任何字句都如同被静音般无法进入我的脑中,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明白他们那时为何对我说了谎,可我其实并不责怪他们选择做了这个决定。

遭遇诱拐事件後,拯救了我的老师成了我後续好一阵子的寄托,知道老师的离开会对当时的我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我完全可以理解他们出於这些考量而没和我说实话。

脑中回荡着刚爸说的字句,不断、不断,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

也许是七年的时间太久,我回想起的叔叔阿姨尽是模糊的身影,可心头的难过却好重好重。

想起阿姨温柔的声音、叔叔爽朗的笑声,想起一起做过的事、一起去过的地方……

突然,我脑中闪现的,是前几天去到老师家时的画面,和我当时说的话。

“叔叔阿姨没有一起回来吗?”

心头一紧,身t的反应早於思绪,我迅速站起身,提起桌上的袋子便往门外跑去。

「小慕?」

「我没事,我现在就把东西拿去给老师。」

我夺门而出,心中的後悔逐渐扩大。

我为什麽不早点问起这件事,却先在老师面前说了那种话?

我如果能再敏锐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早点知道所有事?

七年了,我想起叔叔阿姨都

会难过,那老师呢?

这七年来,又是怎麽过的?

脑中无数思绪乱窜,心头紊乱着,压得我几乎不能喘气。

我不断想起那天在老师家看见的七年前的照片和他听见我的问题时错愕的反应,我却直到现在才将所有事串联起来。

难过、自责、後悔的情绪满溢着,我更是加快了脚步,直到来到老师家门口。

「怎麽了?一大早……」

「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叔叔和阿姨他们……对不起,那天还问了那种话,对不起、对不起……」

门一打开,我一gu脑地用着支离破碎的字句将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原努力压抑着的情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化成眼泪掉了出来。

老师先是一脸错愕,随即似乎立刻明白了什麽,他敞开大门,向我b了b屋内。

「先进来吧,一个nv孩子一大清早跑来我家门口哭,如果被邻居看到,我跳到h河也洗不清。」

进门後,我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再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发现现在时间不过七点刚过。

情绪稍微平复了些,理智也渐拉回了线,我才突然有些後知後觉的尴尬。

一来是意识到自己顶着正上头的情绪,没头没尾地跑来老师家里爆哭,二来甚至是在这时间点来打扰。

且刚看着他的样子,显然是被我从梦中吵醒。

老师递上杯子放在我面前,我轻声道了谢,局促地坐着,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启接下来的话题。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好好认真道个歉。

悄悄吐了口气,抬起头准备开口,却撞上他正直视着我的目光。

「没事,你不用道歉。」

像是预料到我的意图,他早了我一步出声。

「我没怪你,你也没做错,只是我一直以为你是知道的,所以那天……才会一时没能和你解释清楚,抱歉。」

他g起嘴角,浅浅笑着,接着说。

「没事啦,只是原来有些话要说出口,b想像中还要困难。」

他明明笑着,可我却觉得好难过。

没事?会没事吗?怎麽可能没事,七年前的时候,老师不也和现在的我一样只是个高中生吗?

鼻头一酸,眼眶也有些热热的,为了加以掩饰,我拿起桌上的杯子轻啜了一口。

在口中漫延开的,是带着浓郁茶香的n茶,现在喝来有些过於甜腻,可却是我以前很喜欢的,如同记忆里阿姨泡得那样。

原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却反而因此而更陷入了回忆几分。

感觉到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快要落下,我微微侧过头,迅速抹了一把脸。

不能哭,至少,我不应该在老师面前哭。

b迫着自己y是将眼泪吞下,我张口想说些别的来打破现在的气氛,却在抬起头时发现原站在沙发另一侧的老师不知何时已坐到我的身旁。

突然缩短的距离使我一楞,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更足以将我的脑袋掏空。

面前的人身子前倾,双手环绕住我,一手轻触我的後背,一手抚上我的後脑杓。

在琥珀清香充斥我的鼻腔那刻,我也忘记了要怎麽呼x1。

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在升高,但我并不清楚这热度的原由,到底是来自於老师的t温,还是我的。

「别哭。」

他低声说着,略带沙哑且温柔。

我突然不知道怎麽解释我现在的心情。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当下仅有唯一的念头。

原来人类的心脏能跳得这麽快。

一切的发生使我失去对时间的知觉,可却在他松开我的那瞬间莫名有些失落。

他看向我,而我持续用着呆愣的表情望向他。

「如果你还是觉得抱歉的话,那帮我个忙吧?」

听到他这样说,我连是什麽忙也没问,便像着魔般地点了头。

他微笑,示意着我和他一起走。

一会儿後,我正坐在他的书房里。

「你说的忙是……?」

我望向桌面上各类科的书本,突然有gu不好的预感。

「虽然我是教数学的,但其他科目只是高中程度的话我还是能应付的。」

他说明着,我却没听明白。

这和我有什麽关系?

大概是看我眉头紧蹙着,他又接着说。

「再两周就期中考了,你记得吗?最近你因为宋媛媛的事,上课恍神的更严重不说,补习也总是心不在焉。」

我心虚地不吭一声。

上课恍神也能看的出来?我明明都没打瞌睡还假装抄着笔记了。

「就当帮我个忙吧?不然你顶着我帮你补习的名号,如果还考得一蹋糊涂,会砸了我的招牌。」

他在我面前坐下,yan光由身後的窗落入屋内,却不

如屋内耀眼。

很久很久後我依旧没得到这个问题的解答,我无法拒绝他,到底是因为为了道歉而帮忙,还是如他所说的避免砸了他的招牌,又或者,只是因为他过於灿烂的微笑使我失了神。

难熬的期中考试终於结束,在两个礼拜的强力恶补下,至少看到题目时不再是一片茫然,可若要说顺利的话绝对也称不上。

成绩公布的那天,向来不将此当一回事的我,竟突然有一丝紧张,手心微微沁着汗。

「你转x了不成?什麽时候也会在意成绩了?」

刚领完成绩单的歆瑷回到座位,正巧将我的局促不安纳入眼底。

我瞄了一眼她手里的单子,一如往常的是那种爸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唉,你不会明白的啦!」我朝她叹了口气。

毕竟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了,难道我是怕老师对我失望?

「纪巧慕。」

台上传来叫唤,我迈出有些僵y的步伐,伸出双手接过成绩单,而後看都没看一眼,将成绩单压在x口迳自回到座位上。

「怎麽样?」

歆瑷将手枕在我的桌面上,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吞了口口水,缓慢地掀开x前这张薄薄的纸……

……

「全部……及格了?」

我有些不可置信,盯着分数反覆看了看。

和以往拿到的成绩单不一样,这次的单子上不见任何刺眼的红字。

虽说有些科目是低空飞过,但悠月的考试向来难度偏高,年级平均总是落在七十分左右,能考到九十以上甚至近百的异类,往往只有坐在悠月榜上前几名的那几位。

而偏偏这种怪胎,我身边就有两位。

「哇靠!纪巧慕,这是你地准备了满桌菜肴,平时顶多小酌的妈,也不会和爸一起喝到烂醉吧?

趁着爸妈还仅存一点意识,我好说歹说才将他们劝进房里休息。

回到客厅後,老师正坐在沙发上,我轻手轻脚地坐到他的身侧,发现他的双眼紧闭着,脸上泛着酒後的微醺。

临时被爸妈邀约来家中的老师还身着着上班时的衬衫,只是领带已松至x前,钮扣也多敞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结实的x膛。

下一秒,他却一个翻身,面朝着我,距离近到温热的气息连带燃烧着我的脸颊。

我僵直了身子,视线却无法从面前放大的脸孔移开。

长而浓密的睫毛、挺立的鼻梁、单薄的双唇,以及好到看不见毛细孔的肌肤。

眼皮连带睫毛轻颤了下,他半眯着睁开眼,我竟也忘了要退开,以一个极度亲密的距离和他对望着。

「老师?」鬼使神差下,我开了口。

我一度怀疑自己也醉了。

「嗯?」低沉的雄x嗓音从喉头发出。

瞬间,心跳好像漏了几拍。

面前的人眼神朦胧,很快地便闭上了眼,伴随着沉稳的呼x1声。

心跳依旧加速着,全身似在发烫。

我突然想起在老师家时的那个拥抱。

无论是话语、拥抱的方式,都和以前我哭泣时安慰我一样。

可确实有地方不一样了,否则我心头的紊乱不会无限放大。

心中复杂的思绪依旧无法着落成话语,能得出的字句却寻觅不到解答。

b如,我似乎没来由地希望着,希望面前的人不再只是将自己视为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後跑的小nv孩。

在他眼里,我不想要是一个孩子。

至於原因,我不知道。

这次的期中考试,班上的平均来到史无前例的新高。

虽说一直以来总有言海伊和白歆瑷两根擎天玉柱替班上顶着平均,可这次却是班上所有个t皆有显着x的进步。

而会有这样的结果,毫无疑问要归功於我们的班导师。

说来神奇,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考试,造成的连锁反应之大,学生开心了,家长开心了,甚至连学校也开心了。

而此事件的最大功臣,还在周五的放学後自掏腰包地替我们这群受益者举办了一场小小的烤r0u庆功,学校也破例在非特殊活动时开放了场地––室内舒适的活动场,大片的落地窗外是有着屋檐的半室外烤r0u区。

随着天se渐暗,满地的闹腾却不减反增。

难得小小放风的机会,不再是面对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难解的公式,大家肆意呐喊着,将属於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填补上。

我抱着早已吃撑的肚子,和歆瑷及几名nv同学坐在离烤r0u区最远的木桌边。

言海伊被围在隔壁桌男同学的中心,整桌不时传来大笑,偶尔朝我们抛来几句话语。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两边的一来一往,视线总忍不住飘往前方不远处。

老师彻头彻尾地守在烤r0u区,几名男同学轮流帮忙着,以及,一群破天荒围绕在附近的nv同

学。

为什麽说破天荒?

明明距今不过半年前的宿营活动,光是待在野炊升起的烟旁十分钟都受不了而拒绝顾火的一群人,现在竟然连续烟燻了超过一小时。

相较宿营那天,今天浓烟更旺,天气又更加闷热,大家倒是不介意了。

而当时为首抗议顾火的江佳倩,现在正挨在老师身边,看似尽心尽力的帮忙。

江佳倩说起来算是公认的班花,虽说b起脸蛋,她更加引人注目的大概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这天多数同学皆换上了轻便的上衣,她偏偏穿上一席轻飘飘的小洋装,一头大波浪卷发并未紮起,不断重复着将发丝g到耳後的举动,相较同龄的样貌看来成熟抚媚许多,燃烧的火光映着她的双颊,染上一抹浅浅的绯红se……

不对,又不是在演偶像剧,看看她脸上厚厚的妆容,那抹绯红铁定是她画上去的!

「程禹老师年轻又帅,还超懂学生们的心,难怪会那麽受欢迎。」

大概是留意到我的视线,歆瑷突然凑到我耳边说着。

「你不是和老师私下交情也不错吗?你说,老师有没有nv朋友啊?」她一脸藏不住的八卦。

在刚开学时,我曾和歆瑷及言海伊聊起过老师的事,关於他是那年救了我的人这件事。

「我不知道啦!没问过,有也不奇怪吧?」

奇怪的是话出口的同时心却有点酸酸的。

我不自觉又往前方瞟了一眼,结果竟然看见江佳倩举起一串烤r0u,顺理成章地便凑到老师嘴边。

她竟然想喂老师吃烤r0u?!

成何t统!简直是za0f!唯恐天下不乱!

我激动地站起身子。

「靠,纪巧慕,你要吓si我不成!突然是怎样?见鬼了?」

对,是见鬼了,见到妖魔鬼怪!

老师很自然地微微退开身子,随即空出一只手接过江佳倩递上的烤r0u串。

眼看她的诡计并未得逞,我心中燃起的无名火也瞬间熄灭。

「咳,没事,我只是想去装个饮料。」

我故作镇定地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添完饮料回到座位上,却听见烤r0u区的方向传来一阵sao动。

似乎是因为食材不够,老师打算开车到附近的商店添购,一群nv同学却为了谁要一同前往而争论不休。

眼看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互不相让,我却彷佛感受到那道目光越过人墙停留在我身上。

「班长,来帮忙吧!」抛递而来的话语告诉着我这并不是错觉。

突然想起刚开学班长ch0u签时,我抱怨了好一阵子老天爷为何特别眷顾我,这辈子没过什麽ch0u奖运,却在这时刻用上了。

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当班长也并不全然只有坏处。

原来我是真的受到老天眷顾。

「真的不需要多找几个人来搬东西吗?」

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後,我说着违心之论。

想起刚刚其他nv生嚷嚷着车上还有座位,老师婉转回绝的样子心里不禁暗暗窃喜。

「饶了我吧!」

老师叹了口气,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

「t谅一下我这个菜鸟老师,我也还在0索和学生相处的方式。」

他r0u了r0u眉头,显然有些疲惫。

车子驶出了校园,没一会儿便抵达了目的地。

迅速采买完食材後,我们再度回到车内,而车子才刚起步,天空却开始飘下细细雨丝。

「下雨了,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降雨机率为零。」我看着雨滴拍打在挡风玻璃上。

车内的气氛不同於去程时,突然静谧的有些诡谲。

雨势不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落下的水珠仍有一丝阻碍视线,可老师却迟迟未开启雨刷。

我有些困惑地往身旁的人望去,下一秒,车却突然往路边停靠。

「咦?怎麽停下来了,是有什麽东西忘了买……吗……」我的音量渐低。

闷热的夏天,车内的空调吹得我掌心冰冷,老师的额头却挂着几滴汗珠。

他紧紧蹙着眉头,发出沉重的呼x1声,左手贴在x口,将平整的衬衫捏起皱摺。

「老师?」我听见我的声音颤抖着。

他似乎没听见我的叫唤,身子前倾,头靠上方向盘。

叭!

因误触而响起的喇叭声划破凝结的空气,连带他的身子一震,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右手伸入k子口袋翻找着,却又碍於发抖的手指不够灵活而迟迟未果。

我没多想,连忙伸手一把捞出口袋里的东西。

是一罐小小的药瓶。

我倒出一粒药丸到他的掌心,正张望着想查看车内是否有水时,他已将药送入口中。

老师依旧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仍不

间断的紊乱呼x1,以及似乎刻意压抑着的情绪。

他的左手依旧用力抵在x口,随着x膛而起伏。

我一句话也没有问。

不是不敢问、不知道怎麽问、或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而是我再清楚不过了,那道也曾深深綑绑我的枷锁。

创伤後压力症候群。

在诱拐事件後,起初的一阵子光是看见陌生中年男子便会使我焦虑不安,後来渐渐地剩下没办法独自走在夜晚的路上,直到现在,我几乎痊癒,唯独害怕着暗不见光的小巷子。

可我依旧记得每次发作时,心中的痛苦、恐惧、无助,难受地无法呼x1,x口彷佛压着千金重。

有时会想哭,有时想放声尖叫,想要逃离那个诱使我回想起残破回忆的地方。

爸说过,叔叔阿姨是在一个下着大雨的日子离开的。

或许只是我太过自以为是的猜想,但是不是,在下起雨的时候,那年的巨大痛苦就会次次反覆折磨着老师?

大家总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七年的时间明明可以漫长到每一天都是煎熬,可是不是却又不够长到去忘记一些事?

我想起了那天跑到老师家道歉时他说的话。

没事啦,他说。

会没事吗?我想。

问题的解答再清楚不过了。

根本不可能没事。

雨势仍未间歇,滴滴落在车窗上,模糊了窗外的景se。

心里仅有唯一的念头,我想替他做些什麽,无论多微不足道。

我举起手,抚上老师的头顶。

「没事。」我说。

手掌沿着发丝向下,抵达後颈、背部,一下下轻拍着安抚。

「别怕,我在。」近似呢喃的话语在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似曾相似的言语及举动,如同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些年,温柔的大哥哥次次安抚我、接揽我的情绪那样。

在接触到我的t温时,老师的身子微微一颤,可渐渐地,原紧绷着的身躯似乎也逐渐放松下来,呼x1也趋於平稳。

半晌後,面前的人终於抬起头,我也缓缓将手收回。

他望向我,神情有些不自在,我也因此莫名有些尴尬。

我将一直紧捏在手中的药瓶递给他,他抿抿唇,大概在想着如何和我解释刚刚的一切。

「我们快点回去吧!出来太久的话大家会担心的。」我识相地打破了僵局,而後开启车门。

「雨不大,学校也快到了,用走的吧!」

「不是开车,还能被淋sh?」言海伊皱起眉,从包包里拿出一条乾净的毛巾丢给我。

「我这是汗!」我睁眼说瞎话。

回到学校後,一切看似无恙地继续进行着,一样的吵杂,一样的喧闹。

直到活动告一段落,大家收拾完物品後纷纷离席,我仍杵在场内的一角,心中如同卡了si结般地不痛快。

「发什麽呆,回家?」言海伊来到我的身侧,手指敲了敲桌面。

「喔,你先回去吧!老师托我锁门,我晚点才走。」

我随口向他扯了个谎,其实身上根本没有钥匙。

「没关系,不用等我。」预料到他接下来的话语,我连忙先一步出声。

如果回家的时间晚了,言海伊总是会特地等着我,来自他担心我的温柔,尽管他没明说。

「没事啦!我早就完全好了,别担心!」

我拍着x脯担保,并非逞强,而是这些年来确实已不再恐惧着一个人的夜晚街道。

起初虽有些勉强,可我毕竟不能一辈子都依赖着谁。

言海伊有一丝的迟疑,在我再三的坚持下才终於先离开了学校。

一会儿後,视野范围内已不见任何人影,静谧的夜晚只听得见风儿呼啸而过的声响,连带而起的落叶滚动声,以及开始夜生活的生物们细微的鸣叫。

我盯着仍放在前方桌面上的公事包,唯一能证明老师还没离开的物品。

咔啦!

终於,前门被推了开来。

视线交会的瞬间,进门的人脚步明显一顿。

「还没回去?」老师浅浅g起嘴角,边一道道巡视着上锁的窗。

「嗯,我在等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一切的不妥。

明明我很清楚,越是痛苦的回忆,越无法对别人说出口,可我现在的行为却好似b迫着他面对我,只为了一解自己心头的烦闷。

「担心我?」看似问句,却带着显然的玩笑语气。

此刻我心中却想着,眼前总带着笑意的面孔,是真的出於内心的开心吗?

「对。」我答道,不忘肯定地点点头。

大概是我的回覆过於认真,老师反而轻笑出声。

「回去吧!」

离开学校後,我们缓步走在回家的街道上。

雨後的空气格外清新,褪去了几分夏日的闷热。

泥土混着雨水气味充斥鼻腔,视线落在地面,脚步闪躲着一滩滩积水,双唇却像被人封上胶带般sisi贴紧着。

「我以为你是有事情想问我才特地留下来的。」沉默持续了一阵子,老师微侧过头,望向走在他右後方的我。

「本来是……」我心虚地承认,一边在心里咒骂总凭着一gu冲劲做事的自己。

先不说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过问老师的过去,刚刚才发生那样的事,又怎麽能自私地去揭露别人的伤疤?

「啊,不过,现在不是了,我是说,现在好像不应该问,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我越解释越模糊,连话都说不好了。

「我是说,对不起,我不问了。」话含糊地说在嘴里,连自己都听不清。

「噗哧……」老师却像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右手抓上领结拉低了几分,与我的慌乱相衬显得更加轻松自在。

我愣愣地停下脚步,不解地望向面前好看的笑脸。

「太凭着直觉做事或许是缺点,学着改变也很好,但我不讨厌那个有什麽说什麽的你。」老师收起微笑,换上几分认真的神情,「所以,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考虑这麽多。」

语毕,清晰可见的酒窝印上双颊,深邃地彷佛将我x1入。

夏天夜晚的风轻拂而过,连带发丝飞舞,带走了些什麽,也留下了些什麽。

庆幸着我的关心似乎并未成为他的负担,却又失落地不满足於此。

他在我眼中是多麽的特别,而我也贪心的希望,在他眼中我也是。

「虽然你说你没问题想问,那当作我想找人聊聊,听我说吧?」

家里附近的小公园,简单而老旧的设施。

我怀念地东张西望,长大後几乎没有来过这里,眼前熟悉的景se瞬间g起许多回忆。

路灯照亮着四周,夜晚的公园空无一人,我们在秋千上坐下,生锈的铁链摩擦发出声响。

「好久没来了,好怀念。」我感叹着。

「这里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老师的视线停留在面前小小的沙坑,以前来公园时我最常逗留的区域。

似曾相似的话语,如同再次相遇那时。

只是单纯因为怀念,还是老师总在很多时候不经意去寻找过去的影子?

「七年前的时候,走得很匆忙,什麽都没带走。」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或许有再多的时间,对那时的我也没有什麽是想带走的吧!」

出口的笑,若似苦笑。

「在国外的那几年,过得还好吗?」

蠢问题。

明知道不可能会好,但其实我想问的是,在那里也有像叔叔阿姨一样,能给予老师类似温暖的人存在吗?

「挺好的,想要什麽都有,」像是怕我不相信般,他又补充道:「顶楼有游泳池,出门有专车接送,三餐有聘用的厨师,生活还有管家打点。」

「是不是挺好的?」他g起嘴角,似笑非笑,使我分不出话里的真实度,但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像刚刚那样的状况,我是说,在车上那时的事,现在也常常发生吗?」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本来不常了,大概是因为刚回到这里,最近太常想起以前的事……没事,我想过一阵子就会好多了。」他用着云淡风轻的口吻说着。

後来,老师和我聊起许多在国外的生活。

听来恰似让人羡煞的一切,富饶的生活,可恣意妄为的日子,可我心里却听见一道声音在呐喊着:他并不快乐。

因为他总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老师这七年来都没有回国过吗?」我问着。

「没有,」他微笑,「不是没有机会回来,是我胆小地不敢回来。」

我望向他的双眼,跌进他眼里的深邃,那是深的一望无际的悲伤。

「我害怕看到曾经熟悉的一切,害怕想起过去的事,害怕回到这个早就没人在等着我的地方,害怕……许多心里产生的莫名其妙的想法,都让我恐惧。」

自始至终,他的嘴角都浅浅g着,语气淡然。

「不过,真正回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没有那麽难,」他莞尔,「原来可怕的只是自己的想像。」

就算是连我这个旁人听来都几乎窒息的痛,等到真正释怀後,就能在聊起这些事时坦然一笑吗?

还是因为练习过无数次的微笑,在往後的日子里便能习惯成自然?

明明是真实在我眼前的人,却好似隔层万里迷雾,转瞬就能从我眼前消失。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我遵循着内心的疑问开了口,带着一丝的惧怕。

怕他和七年前一样,仓促且无声无息地又消失在我的人生。

回应我的是一片空白,漫长到好似他并未听见我的话语,我未出声催促,眼神始终盯着地面。

「我不

知道,」许久後,他才轻声说,「也许会,也许不会,未来说不准,b如我本也以为不会再回到这里。」

紧握在秋千铁链上的双手沁出了汗,期待落了空,我并未得到我想听见的肯定答案。

不善言辞如我,即使自以为能替他做些什麽,却始终无能为力。

「好了,话题太沉重了!」老师突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回去吧,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他伸出手拨乱我头顶的发丝,和从前一样。

脑中的思绪翻搅着,最终停留在他说的那句话: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考虑这麽多。

我抬起头,直望向面前的人,他转身准备离开,我连忙拉住他的衣摆,像深怕失去般,捏紧。

「你知道吗?我一直是这样想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大概,我并不需要去思考着能为他做些什麽,我只要把心里所想的告诉他就好。

这样就好了。

我想说出来,替当年年纪还太小,来不及多想,来不及好好感谢的我说出来。

「那天有遇见你真的太好了,那天遇见的人是你真的太好了。」

我真的打从心底地感谢,感谢那个人是你。

「你的出现,不只是拯救了当时的我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我并没有被那些痛苦的回忆困住太久,一定是因为你就陪伴在我身边。」

所以,我想告诉你。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这里,至少你一定要记得,是有人在这里等你的。」

我会一直等你。

所以,请你不要失去了回到这里的理由。

一年一度的悠月祭在期中考後接踵而来。

早在几个礼拜前便已拍板定案的班级主题––童话故事,这几天大家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我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已经折腾我好几天的服装,再放眼望去四周围的nv生,我的进度显然严重落後。

「纪、巧、慕!」

循着方向抬头,刚走进教室的言海伊正大步往我的方向靠近,听着他连名带姓且略带咬牙的叫喊,我下意识地往歆瑷背後缩了缩。

「你又做了什麽事要言海伊帮你收拾烂摊子?」歆瑷无情地往角落靠去,明摆着不淌这滩混水。

唔……

我在脑中快速回想,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我问你,这b赛怎麽回事?」

言海伊将一张单子拍在我面前,我瞄了一眼,瞬间明白他的来意。

「哪有怎麽回事,不就是悠月祭惯例有的校草选拔吗?」我装傻。

可言海伊毕竟不是傻子,他一声不吭,只是g起嘴角看着我,皮笑r0u不笑,看得我心里发毛,不出几秒便自投罗网。

「我有什麽办法,问了好几次都没人自愿啊!学生会又规定每班至少要推派一个人参加,我也尝试交空白报名表上去,但被退件了……」

我小小声地嘀咕,试图装可怜来掩盖眼前的怒火。

「所以你就可以擅自填上我的名字?」他在我一旁坐下,怒气不减反增。

「反正,你就算不愿意也来不及了,况且我听说去年你没参加结果有好多废票都在上头写上你的名字,你今年如果还不参加说得过去吗!你对得起你的那些支持者吗!」

装可怜不成,我乾脆大言不惭地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反正在言海伊眼里,我早就是个不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麽写的人了!

好痛!

谈话的同时我手上的动作仍未间歇,一个不小心针便往布料另一侧的手指头刺了下去,何况这个不小心从开始制作服装的第一天起就不知道发生了几次,让我的手心布满了许多细小的伤口。

看着鲜血微微渗出,我连忙ch0u了张卫生纸压着以免弄脏服装。

「啧。」怎料,流血的我没喊痛,一旁的言海伊反倒发出一丝不耐的声响。

不需任何言语,他眼神里的鄙视意味却表露无遗。

「g嘛?想嘲笑我就说啊!」

反正我也听习惯了,不管你说几句我都不会受伤的!

「脑袋差就算了,你连基本的裁缝也不会?」

……好样的,叫你说你就说,叫你去吃屎你怎麽不去吃!

「你不懂,我这叫慢工出细活,只要我努力不懈,滴水能穿石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我瞪了他一眼,将脑袋里能想到的词语都搬上,便转过身背对他继续埋头苦g。

「给我。」针头还未穿过布料,突然,一只手从我背後伸来,一把将整件服装给ch0u走。

「你做什……」转瞬间的疑惑,很快便由讶异给取代了。

言海伊熟稔的一针针缝下,动作迅速,却又远b我原先折腾了许多时间的成果来的整齐得多。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动作,又再一次大叹老天的不公平。

俗话说,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就会为你开启一扇窗

而言海伊就好b受尽上帝宠ai,不仅给了他一扇富丽堂皇的大门,还连带敞开无数天窗和落地窗。

我离开教室,决定趁这个空档出去晃晃……咳,我是说,决定尽班长的职责去看看各小组的进度。

率先来到户外正在组装简易架子的场布组,我环顾了一眼四周。

嗯,不在。

接着来到烹饪教室,远远便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我站在门边往里头望了一眼。

嗯,还是不在。

咚咚咚地再前往办公室,我往门上敲了敲。

「怎麽了?」期盼的脸孔随着门扉敞开映入眼帘。

「我来报告班上目前准备的进度。」我端上事先想好的理由。

那天离开小公园後,我和老师间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具t我也说不上来,好似填补了原先七年空窗的隔阂,总觉得虚无缥缈的人,成为了更真实的存在。

大概是因为那天聊了很多心里话吧?

进度的报告三两句就说完了,我开始东扯西聊。

「手受伤了?」突然,老师的视线停留在我伤痕累累的掌心,刚获得的新伤口还微微渗着血。

「喔,没事啦,不小心被针刺了几下,伤口很小。」我甩甩手。

下一秒,老师却从ch0u屉拿出消毒水和ok绷。

「真的不用啦,待会就没事了,也不痛……嘶!」

药水滴落伤口传来的刺痛使我忍不住缩了缩,这才注意到刚才的一阵奔波似乎不小心将伤口拉大了些。

「不痛?」他抬起眉眼看我,眼底藏着一gu笑意。

「不……那麽痛。」我小小声地说。

离开办公室後,我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不自觉地一直搓r0u着那块缠绕在指头上的ok绷。

不痛,真的不痛。

只不过是手心里残留着的温度有些发烫而已。

为期三天的悠月祭揭开序幕,因为开放校外人士参与的缘故,整个校园从c场、走廊到各班级几乎塞满了人。

轻快的水晶音乐在教室里流淌着,班上所有人皆换上了童话故事角se的服装,各处装饰着话本里常见的场景,花草树木的森林、华丽梦幻的城堡,以及几张应景的木头桌椅摆放着做为客人的用餐席。

碍於设备及经费不足,餐点仅供应几项简单的选择,可尽管如此,班上的生意依旧是门庭若市,缘於只要消费就能获得在一面jg心设计的童话故事墙拍照的资格。

你说不过是一面墙,有什麽好拍的?

墙大抵是没什麽好拍的,但人可就不是这样了。

原先的规划仅是提供服装和道具让消费的人能在美美的墙面前拍张照,可演变到後来却莫名成为了“点台店员”拍照的活动。

男x顾客的点台首选,江佳倩身着一套经过jg心改良的白雪公主服装,小露香肩,合身的剪裁将好身材表露无遗,和白雪公主相去甚远的一头波浪卷发垂在两侧肩头,随着身子的晃动轻扬飞舞,配上始终未改变的甜腻笑容,牢牢地抓紧了现场男x的目光。

至於nvx顾客的点台首选……

老师先是在班上nv生的半推半拱下,连着配合拍了几张相片,而排队的人却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不只是其他班级的人,连带着许多校外人士都来参一脚。

同身为客人的点台冠军,江佳倩就像个口香糖般地一有空档便挨到老师身边,时而露出刺眼的笑容,刺地我心浮气躁。

「这桌子你都擦了五分钟有了,g嘛?在想什麽这麽心不在焉?」

歆瑷凑了过来,没等到我开口又像是想到什麽般地在我耳边低语。

「哦……难道……是因为言海伊不在?」配上一副暧昧至极的欠揍表情。

「言海伊不在,失落的才不是我好吗?」我用下巴b了b门口聚集的人群。

冲着言海伊而来的nv生中,虽然有极大部分临时倒戈和老师拍了照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但依旧有一大票忠心的拥护者仍不愿放弃任何一丝可能地等待着。

而言海伊这机灵的家伙八成是早预料到现在的状况,老早就将他的值班时间都托给我了,作为交换,我身上这套服装的缝制则约八成都是由他完成。

奔波於带位、点餐和送餐,忙地晕头转向,当我好不容易ch0u空瞄一眼手机时才发现早已过了交班时间。

「欸,小琪,现在轮到你们组接待客人了吧?」我连忙抓住匆匆经过的身影。

小琪是围绕在江佳倩身边的跟班之一,她手里抱着不知道打哪生来的道具正快步走往拍照墙区。

「蛤?噢,但我们那边还忙着耶!不然你再撑十分钟,等我们那边告一段落就过来,谢啦!」

「等……」

她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我是否答应便加速离开了现场。

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我认命地继续招呼着客人,不知道又忙

了多久,眼看内用的客人所剩无几,我於是决定找个没人的地方喘口气。

出了教室後我往顶楼的方向走,找到一处不会有人经过,又恰巧能眺望整个校园的一角待着。

往楼下望去,完美地将悠月祭的喧闹尽收眼底,b如各个社团摆放的摊位、发着传单拉拢客人的学生,又或者捧着食物到处闲晃着的人们。

最终我的视线停留在司令台上吉他社的表演,一名nv孩轻刷着和弦,配上乾净柔和的嗓音,正深情唱着情歌。

似在演出,又似在诉说着心情。

歌词里唱的字字句句,是不是其实都是为了想传递给某个人呢?

「明年我也加入吉他社好了……」我喃喃自语着。

「大野狼。」突然,一道声音在背後响起,伴随着一gu力道将我衣服上的帽子戴上。

「你怎麽在这里?」我回头问,带着诧异和喜悦。

「逃出来了。」老师身上还挂着部份王子的配件,看来确实像是仓促逃离的样子。

我忍不住笑出声。

奇怪,原先心头卡着的烦闷浮躁,一瞬间好像都烟飞云散了。

「其他nv生大多选择公主服,要不就是jg灵或者nv巫装,你却偏偏选了大野狼?」他打量了一眼我的服装,带着疑惑及嘴角的几分弧度。

「很可ai不是吗?」我举起我的狼爪挥舞着。

虽说这大概得归功於言海伊的巧手,除了狼爪外还缝制了狼头造型的帽子,否则我今天应该只会像是穿着一套和主题无关的灰se睡衣。

「嗯,挺可ai。」带着笑意的眼神直落我双眼,却彷佛触动开关似的,倏地点燃了颊上的温度,使我慌乱地收回视线。

唔,明明就知道在说衣服……纪巧慕!你是想到哪儿去了?!

悠月祭的第二天中午,学生会在学校论坛上公布了今年校草选拔的票选结果。

最终的结果,不出意外地是言海伊拿到了冠军,而出意外地,是这次学生会加码的福利活动。

我瞠目结舌的盯着萤幕上斗大的标题:加码活动!今天下午将会举办一场小小的竞赛,最後的获胜者将可以得到今年校草一个温暖的拥抱!

校草的拥抱?言海伊的拥抱?

我敢保证,眼神如果能杀人,言海伊一定第一个杀了我。

不管怎麽说,这活动也太不合理了吧?我立马杀到学生会去理论。

「加码活动虽然没有对全校公开,但不是早就提醒各班班长要记得告知参赛者吗?」

学生会会长皱着眉回答後,随即不耐地将我赶出了学生会。

和我一起被赶出来的言海伊正冷着一张脸直盯着我,脸se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对啦!我熊熊想起来好像有这麽回事,但你也知道,毕竟我是偷偷替你报名的,所以当然没有办法告知你啊哈哈哈……」後来倒是真的彻底忘了这件事了。

我试图打哈哈来缓解气氛,可面前的人并不领情,已经够冷的脸反倒又降了几分温度。

「痾,我说……言海伊,事到如今,反正不过就是一个拥抱?」我不怕si地继续开口。

他依旧一声不吭,但皱到快打结的眉头已经在警告我若再多说错一句……後果自行负责。

「我错了,大哥,不然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应该怎麽做?」我哀号着。

「还不简单,你去给我拿下冠军!」他压着怒火道。

所以,本人我现在就成为众多参赛者的一员,进行这场荒唐的b赛。

不愧是向来嗜血的学生会,为了博得jg彩的拍摄画面,竞赛内容尽是些打打杀杀的桥段,所幸t力和灵活度便是本人最大的优点,一路顺顺利利过关斩将至总决赛。

都拚命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没有拿到冠军言海伊大概也会看见我的努力,不会责怪我吧?

我本来是这麽想的。

直到总决赛的对手出现在面前,我知道我势必得拿下这场冠军了,而且是必须、肯定、绝对要。

「纪巧慕,你之前口口声声保证你不喜欢言海伊,结果呢?」

最後的敌人开了口,她是言海伊粉丝後援会的会长––叶婕琳。

说起来我是挺佩服她从国中一路如追星般地绕着言海伊转,而追星至少还能得到一丝的反馈,微笑也好、谈天也罢,可追言海伊这颗星根本是条荆棘坎坷之路,得不到正向回馈就算了,偶尔还得遭受他冷言冷语的攻击,叶婕琳却像只打不si的蟑螂般,越挫越勇,无论言海伊再机车她总有源源不绝的油往他身上加。

拜此所赐,她确实成为了众多狂热分子中言海伊少数认得的人,可惜却是负面印象的那种。

那些想接近言海伊的人在碰壁几次後便会明白和他的相处之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叶婕琳这四年多来倒是秉持她一贯的作风,举凡节日送礼、b赛组加油团、日常问候关心,无一不缺,毫不畏惧言海伊的

冰天雪地冻地刺骨。

虽从没听过言海伊一句抱怨,但从他不经意发出的咋舌声,远远看到她会特地绕路,我至少是明白一件事的。

他有些畏惧她,那种对一个人莫可奈何时的畏惧。

「我是这麽说过。」我回答她的问题。

虽然有些愚蠢,但我是不讨厌她这种一旦决定目标就拚命到底的个x。

「既然这样你还来参加这b赛做什麽?」

「我有我的原因。」我将头发紮起,准备迎战这场不能输的战役。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b赛揭开了序幕。

这场b赛的规则很简单,双方背後都用魔鬼毡贴上了言海伊的相片,谁能先将对方的照片抢夺走就算赢得了胜利。

一场小小的加码b赛,却x1引了无数群众围观,四周传来震耳yu聋的加油声,且显然是一面倒为了叶婕琳而呐喊。

也是,毕竟和言海伊熟识的我早就习惯成为许多nv生的眼中钉了。

而做为b赛奖品的言海伊人正坐在司令台上,眼神直盯赛场,依旧是一脸的不情不愿。

和叶婕琳你一来我一往的攻防战,衣物早已沾满泥土灰尘,手臂上也有几道交战时指甲划过的伤口,可双方却仍未碰触到彼此的相片。

战况胶着下,我的t力也渐耗尽,再拖延下去我可没自信赢过面前凭着一gu毅力正杀红眼想赢下b赛的叶婕琳。

眼看局势渐不利,倏地,一个念头闪过脑中。

「你很喜欢言海伊吧?」多亏场外的噪音够大,让我不用担心谈话被其他人听见。

「废话!」她不耐地答道。

「那你也知道,我和言海伊不只是认识的久,而且还是邻居,所以b起你们我更了解他的事。」

这是骗人的,我曾经在言海伊後援会的粉丝团看过她们在上头共享有关言海伊的资讯,不只是身高t重、兴趣ai好、得过的奖项,甚至於是喜欢吃什麽讨厌吃什麽等等,这些事情我哪里会知道?

「那又怎样?你到底想说什麽?」眼前的人似乎急於想拿下b赛,对於我的话语并无太多搭理,双手倒仍不忘继续进攻。

「偷偷和你说一个言海伊的秘密吧?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的事。」明明不会有任何人听见,我还是故作神秘般地压低了音量。

她依旧保持着警戒,可眼里闪过的一丝动摇却没藏住。

「言海伊他啊……」我朝她靠近了一步,语调缓慢,「喜欢,男、人。」

啪!就那麽一瞬间的停顿,我看准了空档扯下了她背後的相片。

这不叫卑鄙,这叫做靠头脑取胜。

虽说用了一点小手段,总之至少是拿下了b赛。

「怎麽样?没让你失望吧?」我来到台上,得意地看向言海伊。

「人果然还是会有一两个优点。」他扬起笑意,嘴里依旧不饶人。

站在司令台一侧的主持人正热烈炒热着气氛,台下的观众也配合着一齐鼓噪,一半来自凑热闹的人群的起哄和尖叫,一半来自言海伊的粉丝们传来的哀怨及咒骂声。

「那麽,就请我们的校草给这位打败众多敌手脱颖而出的同学一个最温暖的拥抱吧!」尖锐的嗓音从麦克风传出,台下的喧闹带着几分暧昧及看好戏的目光。

原先一直没觉得哪里不妥,可就在此刻,我却突然感到一丝尴尬。

他背过我,我也会在偶尔谈话时和他g肩搭背。

但拥抱?

我们当然不曾拥抱过,何况还是在这种刻意而为的状况下。

随着台下的噪动渐膨胀,言海伊却仍杵在原地不动,让我不禁怀疑难道他也和我一样後知後觉地察觉到不对劲?

反、反正,不过就是一个拥抱而已吧?朋友间的拥抱也不奇怪吧?会觉得奇怪一定是因为那些胡乱起哄闹腾的群众!但他们怎麽想的关我什麽事?我相信言海伊铁定也是这样认为的。

「别管台下说什麽了,随便做做样子结束这场闹剧吧……」

我低声对沿海伊说道,接着不经意地往台下瞄了一眼。

说来神奇,满山满海的人群围观,可那道颀长的身影却仍如此轻易地撞入我的眼帘。

尽管隔着无法看清对方脸孔的距离,我却能感觉到那停留在人群外几步远的位置、身着衬衫伫立着的人正望向台上的目光。

更神奇的是,心底莫名地有一gu抗拒油然而生,我不想让他看见这一幕。

明明谁都无所谓,明明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却唯独不想让他误会,甚至萌生一种想逃跑的念头。

就在下一秒,一gu力量从我背後传来,言海伊将我拉进怀里,使我猝不及防地扎实撞进面前的x膛。

他的左手贴在我的身後,右手扶在我的左臂,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却依稀感觉到他似乎抚下身子,伴随着一gu柔软的碰触落在头顶。

全场瞬间爆起一阵尖叫,刺耳地让人难受。

很快地,他便松开了我。

「你刚做了什麽吗?」我懵住,手抚上头顶刚似被触碰过的位置,心底有一丝的猜测,可这猜测却太过荒唐。

言海伊他刚刚……吻了我?不会吧?怎麽可能?但他刚刚确实俯身了吧?他的手都摆在我身上,头上传来的碰触又是什麽?台下的观众又是为了什麽而尖叫?

难道他真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又不是疯了,他哪有理由做这种事?

「没做什麽。」他淡淡说道,依旧是一脸的不冷不热。

我木然地走下台,放在口袋的手机频频传来震动,滑开萤幕,看见无数则被标记的通知,不安的念头在心中挥散不去。

微颤着手,我点开了悠月高中的论坛。

果不其然,刚刚和言海伊在台上的影片很快地便被放到上头。

努力忽视那些看来荒谬不堪的留言,我点开影片拨放,看见他将我拉入怀中,然後……

气si人了!气si人了!

言海伊到底为什麽要做这样的事?

明明主办方也只是说一个拥抱而已,他却嫌事态不够复杂还自己加码?

奇怪,有多厌恶这类活动的人分明也是他,那他刚刚是怎样?随便抱一下就可以结束的事,他没事亲、亲、亲我头顶做什麽?他就不怕我昨天没洗头?

难道他是为了要报复我擅自替他报名b赛?但我不就已经为了将功赎罪而拚命拿下冠军了吗?还是就算这样他老兄还是不满意,所以才藉此来找我麻烦?

该si,没见过这麽器量狭小、小眼睛、小鼻子、j肠鸟肚的人!

看完影片的当下我气愤地胡乱骂了言海伊几句便立刻跑离了现场,现在正和歆瑷两人窝在校园里没人的一角,地面上摆放着的是刚b赛时言海伊的相片,当然早已被我踩烂到面目全非。

「你说,难道就因为我擅自帮他报名b赛所以他才要这样报复我吗?」我又往地上的照片踩了一脚。

「我想言海伊应该不是为了报复你才这样的啦……」歆瑷叹了口气,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憋在嘴里。

「不然呢?他难道还有其他什麽理由做这种事吗?」要疯了!他到底为什麽要这样!

「吼,你问我我哪里会知道,不然我们去问他本人啦!」

「才不要,我现在不想看到他。」啊!今天又不是愚人节,言海伊那家伙到底在和我开什麽玩笑?

「欸,你是为什麽生气啊?」歆瑷手环着双膝,突然这麽问道。

天外飞来的一笔问句使我顿了下,一时之间答不上来。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觉得你生气不合理,只是有点好奇你真正生气的原因。」

她伸了个懒腰,右手在下巴搓r0u,似在思考些什麽。

「当然是气他做了这种会让别人误会的举动啊!」又不是不知道台下几百双眼睛正看着!

「不是因为反感他平白无故对你做了这件事,而是因为怕别人误会吗?」

「我……」我愣了愣,尝试理解歆瑷话语里的意思。

对於他突然亲我这件事,我生气吗?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错愕、震惊和不可置信,若今天非在大庭广众下,我大概只会怀疑他是否生病烧坏了脑袋,或是终於念书念到发疯了。

「真要说误会的话,言海伊那对其他nv人永远退避三舍的态度,相较於能跟你打打闹闹、替你收拾善後、特别地关心你,就算你再怎麽否认你们的关系,根本也一直都是处在被误会的状况吧?而且……」

碰!

话还未说完,猛地,一声巨响窜入耳中,吓得我俩身子一抖,都安静了下来。

「什麽声音?」我用气音问着,歆瑷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说什麽,我不认识她。」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语句,以及听来有些熟悉的冰冷语调。

我和歆瑷交换了个眼神,随即悄悄缩到墙边,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看……

「言海伊?他在这g嘛?」这里可是校园相当隐密的一角,是我偶尔翘课歇息的秘密基地,他这个资优生怎麽会知道这里?

「还能g嘛?八成是到处在找你吧!」歆瑷瘪瘪嘴,一脸嫌我问了蠢问题似的。

而除了言海伊,面前还有几名显然不是悠月学生的人,各个身材高大,粗壮的手臂上还刺着些看来品味极差的图式。

「我去叫老师!」一看状况不对,歆瑷机灵地立马往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我仍旧躲在墙後偷偷观察着,试图理解目前的情况。

那群校外人士皆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言海伊,地面上有张已惨遭分解的椅子,大概就是我们刚听到的撞击声。

资优生的生活绝对不会和混混们有所交集,那这群人为何面露杀气的围绕着言海伊?难道他那老是冷语冰人的态度终於踢到铁板了?

「c!你这小子他妈还不承认?老子的nv人你也敢碰!

碰碰!

说话的人染着一头金se红se交错的诡异发型,随着话语落下又愤恨地对已残破不堪的椅子补了一脚。

「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言海伊眉头紧蹙着,依旧是如往常般冷淡平静的语调。

「g您娘!你要继续嘴y就是了!」金红发男从口袋掏出手机,将画面递到言海伊面前。

「怎样!证据都摆在眼前了,n1taa还敢继续装蒜?」他激动地依稀可看见额上爆出的青筋。

「随便改个名换个照片就能骗到你,你脑袋是装浆糊?」

……靠!言海伊g嘛挑衅他?就算他顶着一颗愚蠢至极的头,但那几乎是我两倍粗的手臂看起来可不能开玩笑啊!

果不其然,一听闻言海伊的回话,金红发男立刻愤怒地揪起言海伊的领子。

「老子给你求饶的机会,n1taa现在是怎样?」

他将手机随手一抛,随着地面一路滑落到我脚边。

我瞄了画面一眼,上头的对话框确实显示着言海伊的名字,也放着言海伊的照片,可那显然不是言海伊本人。

一来是言海伊的头贴还停留在国中打球时我随手帮他拍的照片,二来是那映入眼帘的聊天纪录……

宝贝?想你?要乖乖喔?

呕呕呕!拜托,别开玩笑了,他可是言海伊欸言海伊,我宁愿相信天会下红雨也不相信他会和别人说这种话!

尽管面对眼前的景况,言海伊依旧面不改se,只是将被跩着的领子扯开,还不忘顺手将皱褶给抚平。

我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他这彻头彻尾的si人个x,天不怕地不怕、永远冷若冰霜。

言海伊的眉眼又更拧紧了些,显然不愿再和面前的人多浪费时间,脚步一跨便想绕过他们离开。

「想逃?」

金红发男举起手,握地si紧的拳头朝着言海伊的脸上挥去,言海伊则一个反应更快地抵挡住他的攻击,随後双方你一来我一往,连带一旁的小喽喽也加入战局。

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虽说言海伊这人什麽都擅长,包刮打架也是,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且看来皆顶着颇是结实的t魄。

不一会儿,言海伊在挨了几记重拳後终於还是无法招架地跪倒在地。

「g,刚不是很嚣张?怎麽打没几下就不行了?」

一群人开始讪笑,我紧张地回头张望,可仍未看见歆瑷归来的身影。

「站起来!你以为才打这几下能让老子消气?你妈没教你别人的nv人不能碰吗!还是你妈他妈也是个b1a0子,才会生出你这副德x的gui儿子!」金红发男大吼,握着的拳又高高举起。

言海伊的身子一震,抬起原低垂着的头,总是波澜不惊的神情多了点情绪。

如果要露出这种表情,那我宁愿他一直都是那张冰山脸。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回过神时我已经冲到言海伊面前,举头怒视着金红发男,夹在他们两人之间。

「你是谁啊?别人的恩怨你cha什麽手?」金红发男先是一脸疑惑,随即不悦的开了口。

虽说是凭着一gu冲动闯了进来,心跳加速着,双脚也发颤着,甚至心里头再清楚不过这举动形同送si,可我没有後悔,再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

尽管我还在生言海伊的气,但眼前这根本不知道打哪来还莫名血口喷人的混蛋更让人火大。

「没本事留住自己nv友的人,少在那边怪东怪西牵拖别人!」我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有气势,抬起头扬起下巴,直视着对方双眼。

我突然有一丝悔恨脑袋中贫乏的词汇说不出更凶狠的话。

但不管内心再怎麽害怕,至少得装模作样。

「nv人就乖乖待在家打扫煮饭,别cha手男人的事情啦!」

他推了我一把,我有些不稳地晃动了下身子,很快便又站稳脚步直立在他面前。

「老子给你机会逃n1taa还不长眼?别以为我不敢打nv人!」

随着对方的大手挥起,我也举起自己捏得si紧的拳头。

打不赢又怎样?如果没送这嘴像吃了大便一样臭的金红发男几拳我才一定会後悔!

可就在这麽一瞬间,我举起的手肘好似撞击到什麽异物,而後伴随着一记闷哼,一道身影环抱着我护在面前。

逆着光,y影落在我身上,原预期的疼痛则似落在他身後。

是老师。

後来,整件事在校方的介入以及警察的协助下总算告一段落,当下我和言海伊都被送到了医院进行检查及治疗,尽管我很坚持我并没有受伤。

隔日,悠月祭最後一天的活动如常举行,我依原定计画地继续上场各个运动项目,言海伊则是请了假在家休养。

排满整天的行程,转眼天se已暗,竟已来到活动的尾声。

本想ch0u空为了昨天的事和老师道谢,可

一整天下来却始终都没碰上。

我们围着营火,在草地上随处而坐,虽说是自由参加的营火晚会,场地上依旧坐满了人,喧闹欢笑声不断。

我又再次环顾了一圈四周,依旧未看见老师的身影。

活动的最後总是喜欢来点感x时间,现场播放着轻柔的音乐,主持人在人群的中心徵求愿意上前分享心情的人,部分人受到这恰到好处的气氛渲染,有人表示感谢,有人热血呐喊,甚至有人趁势直接表白心意,而演变到後来几乎成为了大型告白现场,四周满是粉se泡泡围绕,大家起哄、呐喊着,简单的言语诉说着最单纯的喜欢。

有些心意得以停靠,有些却成为了遗憾,但若未来有天回忆起,至少不会後悔吧?

这样的念头刚浮出,脑中似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你和言海伊到底什麽时候要在一起啊?」我还沉浸在这氛围里,突被坐在身旁的歆瑷一语戳破。

「我们又不喜欢对方,为什麽要在一起?」我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回答这个问题了,「你g嘛老ai凑合我和言海伊?」

无数的人希望我离言海伊远一点,偏偏歆瑷就是唯一那个巴不得我们赶紧凑成一对的人,至於原因我始终没想透。

「那你为什麽总是那麽肯定言海伊不喜欢你?」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接着反问我。

「那还用说,因为我问过他啊!」我肯定答道。

「……你问过言海伊?」她神情有些错愕,语带疑惑,「什麽时候的事?」

「国中的时候,好像是在你第一次告诉我言海伊喜欢我的时候吧?」

「蛤?你问了他什麽?他又跟你说了什麽?」她不可置信般地瞪大双眼。

「唉唷,不记得了啦!那麽久以前的事了,反正重点是事实就不是你说的那样啦!」

她沉默,话语的留白使我以为此话题已告段落,片刻後她却又开了口。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其实并不是不喜欢言海伊,只是因为他一直都在你身边,因为太习惯他的存在了,才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他这件事。」她今天不知道怎了,b平时还更加认真谈论此事。

我是喜欢言海伊这个人没错,可那是ai情的喜欢吗?我没想过,甚至不曾有过怀疑的念头。

「不然你告诉我,怎样才代表真的喜欢一个人?」看着歆瑷的神情显然仍打算继续深究,我无奈问着。

「你还真问错人了,我又没有谈过恋ai。」她顿了顿,将脸埋进双膝,声音有些闷着。

「不过,虽然喜欢一个人是没办法用一套标准去定义的,但大概……就是一种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存在吧?」她说得暧昧不明,我听来更是困惑。

「b如说?」

歆瑷视线仍停留在前方,随後轻声说着。

「b如说……会想刻意去制造和他说话的机会,在人群中会下意识去找寻他的身影。」

原只是抱着随口一问的心态,可随着歆瑷的话语落入耳中,那道身影却倏地再次萦绕心头。

「看到他笑心情就会变好,不经意的肢t碰触却会心跳加速。」

模糊的身影渐清晰,成为再清楚不过的轮廓。

「等到有天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满脑子早已都是他。」

颀长的身子、笔挺的衬衫、好看的笑脸、双颊上深邃的酒窝、熟悉的琥珀清香。

脑中嗡嗡作响,一切突如洪水宣泄般翻涌。

时常会想起你,喜欢看见你的微笑,因你而起伏不定的思绪,留恋着碰触时停留的温度,你一句没事便莫名能安心。

这样,就代表喜欢一个人吗?

我没问出口,毕竟,问题的答案再清楚不过了。

未具名的情绪承载在船上,随着浪cha0起舞晃动,以为始终靠不了岸,却只是我不敢承认罢了。

大概,我并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一直欺骗着自己,胆小地将这份心意藏在心里。

他如一缕和煦的yan光,闪着耀眼的光芒,好似处在一个我触不可及的地方。

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去追逐那一道光。

能再多靠近一点点,就好了,能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在他眼中我能b其他人更不一样,就好了。

一件件小小的奢求,才发现原来喜欢这件事是如此贪婪。

我喜欢他,很喜欢。

歆瑷不再追问,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但心头不断滚动涌起的情绪却让我无暇顾及太多。

顷刻间,天空开始落下细细雨丝,不足以影响活动进行的微微碎雨。

我抬头看着天空,想起那天在车上时发生的事。

「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离开一下。」矫捷地跨过人群,我往黑夜里奔去。

这时间点仍留在校园里的人大多聚集在营火场地,人烟稀少的大楼寂静无声,仅存我奔跑的脚步声回荡,所幸走廊的灯光仍清楚地照亮着每一角。

我率先来到老师的办公室,可从门缝并无看见一丝光线透出,再敲了敲门,果然无人回应。

内心毫无头绪,我索x层层向上寻找,一路往着顶楼的方向移动。

耳边有时传来学生零星的交谈声,偶尔被窝在角落紧贴着彼此的情侣吓着,再装作没看见地尴尬撇头离去。

一阶、两阶、三阶,我大步跨过阶梯,穿梭在走廊间,淡淡的雨水味充斥鼻腔,呼x1因仓促的脚步而略微紊乱。

我到处张望、寻找着,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这场雨而担心老师,还是只是突然地很想见到他。

突如其来且毫无来由地。

明明几分钟前才替这份情感赋予了意义,一切都还感到不切实际,可加速的心跳,脑中挥散不去的身影,以及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却都无法再欺骗自己。

弯过最後一层阶梯,眼前上锁着的顶楼大门已无进路。

但幸好,我已经找到了想见的那个人。

顶楼门前的一块小空间,老师正倚靠在窗边注视着外头,听闻我的脚步声後他回过头,似乎有些意外我出现在这里。

看着他的状态似乎未受这场雨的影响,我将担心的话语吞下肚,转而开口想谢谢他昨天的事。

「老师,昨天……」我边说着边举步往他的方向靠近。

可就在我止步在他身侧时,却似乎瞥见了他的右脸颊上有一块黑紫se的瘀青。

我突然想起昨天老师护在我身前的前一刻,我举起手的手肘似乎曾用力地撞击上某种异物……

「你脸上的伤……是不是昨天我……」串联起的一切让我有一丝紧张,偏偏处在的角度无法清楚看见老师的右脸,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确认,却被老师举起的手阻挡住我的动作。

悬浮着的手僵在半空中,脑中瞬间浮现班上烤r0u那天老师巧妙闪躲江佳倩递上食物的样子。

也是,这举动大概确实不太妥当,只是为何心还是ch0u痛了下,是因为我自以为自己和其他人b起来还是有那麽些不一样吗?

我尴尬地扯扯嘴角,困窘地想将手收回,老师却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我茫然地盯着面前的景况,再抬眼看向身旁的人。

他脸上不见平时的温柔笑意,神情有些严肃,眼神里带着一丝的责难以及其他我无法厘清的情绪。

老师……在生气?

「对不起,我没多想就伸手了,是不是很痛?」我小小声开了口。

脑中一片混乱,我试图理解造成现况的原因,却只感受到手腕上那圈正发烫着的肌肤。

「光是被你的力道打到都会受伤了,你有想过昨天对方的拳头如果真打在你身上会怎麽样吗?」

不在预料内的话语传来,我愣愣地听着,一时无法明白为何话题走向如此。

「我知道你是替朋友着想,但像是昨天那样的状况,你一个nv孩子冲到那群人面前是想做什麽?你以为他们会跟你客气吗?」老师道着字句,伴随眉头紧蹙,「在行动之前你有想过後果吗?还是难道你认为你有可能打……」

话说到一半,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随即松开我的手。

「看你的表情,跟你唠叨这麽多你也听不明白吧?」他缓和了语调,嘴角g起无奈。

我确实没听明白,而不明白的还有明明他只是一笑,我原紧绷着的情绪却莫名跟着放松了些。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保护自己。」他的目光直落我的双眼,语气肯定。

我懵然跌进他眼里一望无际的深邃,不灵活的大脑在努力拼凑着一切。

是因为……担心我?老师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这样吗?

「对不起。」半晌後,我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心里暖暖的,却仍盘踞着愧疚,毕竟他除了挨了我手肘的一记,还替我挡下了对方挥来的拳头,以及一直以来总在很多时刻拉着我、拯救我。

「没事,不痛。」大概是我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他淡淡开了口,「知道错就好,多依赖身边的人吧。」扬起的微笑一如既往。

窗外传来外头营火晚会的喧嚣,活动似乎已告段落,准备迎向悠月祭最後的ga0cha0。

一齐而来的倒数声响起,我和老师也跟着望向窗外。

漆黑的夜空里烟火冉冉升起,四处而绽的璀璨se彩,瞬间点亮了世界。

巨大的声响笼罩耳畔,光影映照在脸侧,我倚在窗前,悄悄地往身旁的人靠近了一小步。

五彩斑斓的烟花绚烂夺目,却不如眼前的人如此轻易g走我的目光。

当最後一丝火光燃烧殆尽时,夜幕归还给世界,而我的世界仍光芒万丈。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刻能成为永恒,那我希望就是现在。

悠月祭结束後,势必得回归学生该有的本分。

日子依旧被大量的课业给填满,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我从原先的回家

社加入了吉他社,每天放学後不是补习便是往社办跑,这种充实又规律的生活对几个月前的我而言几乎好b天方夜谭,但我现在竟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随着时间来到秋季尾声,白昼渐短,每每出校门时总是天se已暗。

前阵子老师曾向我提议停止放学後的补习。

「最近你的成绩已经挺稳定的了,上课认真听讲,回家後再复习一下应该就没什麽问题。」他手里翻着课堂上小考的卷子,那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的分数。

「何况,现在天se暗得也快……」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才接着把话说完,「还是早点回家吧。」

我听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大概还停留在七年前那个害怕独自走夜路的我。

恐惧和创伤并非完全不存在,我仍然会尽量避免着那些可能g起回忆的场景,可在这些年时间的淡忘和身边的人陪伴下,我确实几乎不曾再因为陷入过去的漩涡而不安焦虑。

後来在我的极力坚持和保证下,老师才算是勉强妥协继续补习这件事。

这天离开办公室後,我如往常般走在回家的路上,和白日相差甚远的温度及迎面袭来的冷风令人有些发颤。

我瑟缩着身子向前,一心只想早点回到家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再躺卧进棉被温暖的怀抱。

走着走着,在路口处准备拐弯时,我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平时仰赖着路灯点亮视野的小巷如今却一片漆黑,只能看见远处闪着的灯火。

我有些迟疑,想着若要绕路势必得多耗些时间才能到家,最终仍是y着头皮走进眼前的小巷。

路灯大概就是坏了这几盏,只要快点通过这条路段就好了。

我凭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脚下,一边在心头不断安抚着自己,可四周细微的风吹草动仍然轻易使我受到惊吓。

没事、没事、通过这里就会有光了,就在前面而已、前面而已。

x口传来明显加剧的心跳,耳中嗡嗡作响,我分不清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到底是因为低温还是恐惧,而越是紧张越是感到眼前的路漫漫无尽,黑暗分子正不断放大笼罩着。

突然,背後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我连忙回过头,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里根本无法看清来人,只能依稀看见晃动的身影。

心脏彷若提至喉头,我加快脚步边向身後望去,脚下的步伐渐乱,就在我将手中唯一的亮光往後方一照时,看见一只正朝我袭来的手……

「啊!」我踉跄地跌坐在地,竟说不出一句反抗或求救的话语,只是一直不住地尖叫。

我感受到面前的人抓住我的手腕,力气之大以至於我无法挣脱,耳边似传来男人的几句话语,我听不清楚,只听见耳鸣带来的嗡嗡声响和自己发出的尖叫声。

下一秒,一gu力道使我的身子前倾,无预警撞进温热的不知名物t,伴随着那淡淡琥珀清香。

熟悉的味道窜入鼻腔,我停止尖叫,渐缓手里的反抗。

「是我,巧慕,我是程禹,是我,没事。」原先模糊的字句才终於得以传入我的耳中,带着温柔又难掩慌张的语气。

紧绷的身躯瞬间松懈了下来,连带泪水夺出眼眶,我说不出话,只是更用力埋进面前的温度,双手使尽抓着不放。

就这样不知道维持了多久,脑袋冷静後,理智也上了线,我缓缓抬起头,尴尬的神情藏在漆黑的夜里。

「能走吗?能的话我们先离开这里。」见我有些动静,老师随即松开轻触在我脑後及後背的手。

「嗯。」我先是点点头,在想起他大概看不见後才低低应了声。

「还害怕的话……借你抓着?」站起身後,我感受到老师朝我凑近的臂弯。

原要说出口的「不怕」两字被我吞回肚里,我握住身旁的人,冰冷的手心紧贴着隔着衬衫透出的t温,温温热热的。

走出了小巷,面前的道路灯火通明,我不舍地松开手,这才注意到老师x前那块衬衫不仅被我r0u得发皱,还染上一片明显的泪痕。

眼前的画面像是在提醒着自己刚用力贴在他怀里的失控举动,双颊止不住发烫着,心头的情绪难以言喻,既难为情又尴尬,可却又带着喜悦和眷恋。

我不自觉捏紧手里的背带,目光飘移着,在视线和老师碰撞一块时,他竟也同样不自在地别过头。

「抱歉,刚吓到你了。」他右手放在颈後,视线落向他处。

「没有……我是说,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吓自己。」听闻道歉的话语我连忙摇头否认,「我才要说抱歉,还有……谢谢。」

我抬眼望向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真的不考虑停止补习早点回家?」

我们并肩走着,老师突然又提起这个先前讨论过的问题。

经过今天发生的事後我大概也明白自己的状况并不如原先所以为的那麽不受影响,毕竟一直以来面对类似的场景总是能避则避,可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终

止补习。

「我的自制力很差,回家一定不会温书。」我肯定说道。

这是事实,却不是真正的理由。

这几个月来我确实b起过去的每一天还更认真念书,但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所以我并没有从此变成一个热ai学习的好学生。

至於坚持补习的真正理由其实也再单纯不过,就只是我不想失去那能够独处的时光而已。

他没回话,神情看来若有所思,见状,我也在脑中编织着各项理由好接招他想劝退我的念头。

「下个周日有空吗?」

……

「什麽?」突如其来的问句使我一愣,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没空?」他没再重覆一次,而是反问我。

「有!」这听来像是邀约的对话让肯定的答覆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努力压抑着嘴角以掩盖心头的雀跃,却无法阻止心跳正无法抑制的加速,同时又担心自己擅自会错意而忐忑地等着对方开口。

听见我的回话,老师往手提包里翻了翻,接着伸出手递到我面前。

「以前答应你的,後来没去成。」摊在他手心上的是张游乐园的门票,「去吗?」

答应我的?

随着老师的话语落入耳中,那时的约定片段地浮现脑海。

我几乎忘了这件事,具t为了什麽而约定我也记不起了,只记得在这约定还来不及实现前老师便消失在我的人生里了。

突然,一只大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唤回了我的思绪。

抬起头,我开心地接过眼前那张票券。

「要,我要去。」

回到家後我立马倒卧在床上,内心的雀跃按捺不住,想放声尖叫又担心惊扰到爸妈,只能抱着棉被无声呐喊着边朝空气踢着腿以宣泄情绪。

打开手机的行事历,兴高采烈地准备在上头记录下周日的行程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下个周日,十二月十二日。

那天,是我的生日,也就是……老师爸妈的忌日。

前些日子和爸妈聊起,才知道他们每年都会在这天去看看叔叔阿姨,而地点就在家里附近一处不大的墓园。

老师说过他这些年来都不曾回来过,难道忌日那天并不打算去看看他们吗?是打算晚点去,还是会提前去祭拜?

我在心头胡乱猜测,可再多的猜想终究也是徒劳,索x拿起手机点开和老师的对话框。

将心头的疑问化为文字,但最终在讯息发送前,我想想後还是决定不过多追问。

约定的日期毕竟是老师提的,大概他有自己的考量和安排吧?

转念一想,我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抛到脑後。

再次点开行事历,看着上头的日期倒数着天数,藏不住的喜悦在嘴边满溢。